WFU

網路心理

2020年12月31日 星期四

醫師怎麼判斷手機成癮?


大學同學蘇醫師,在我最近分享一篇研究的留言,問了幾個判斷「手機成癮」的問題。雖然「手機成癮」還是個仍待研究的現象,但確實也有些研究可以回應「我滑手機是不是滑太久了?」的疑惑。以下把蘇醫師的問題略作文句上的修改,作為每個段落的小標題。在此佩服同學蘇醫師,可能是隨口問的問題卻都非常專業,還好每個問題,我大概都作過一些研究,可以詳細回答:

一天連續滑手機6小時,和分成12次每次0.5小時,哪個更能代表成癮?


滑手機的「次數」,比滑手機的「時間」還要跟容易造成生活的影響。我們曾比對過精神科醫師的判斷,和實際滑手機的情況 (Lin et al. 2015)發現比起「使用總時數」,基於「使用頻率」的參數和精神科醫師判斷手機成癮的關聯性更強。這與長時間打電腦線上遊戲、高劑量的飲酒或成癮性物質強調「累積總量」而非「頻率」的特性不同,顯示手機成癮是種較獨特的成癮行為。頻繁、短暫地使用手機更會影響生活常規,並降低學習與工作效率。


圖:同樣在1小時內使用手機10分鐘的兩種情境來說:第一種情境是不使用手機認真地工作50分鐘後使用手機休閒10分鐘,與第二種情境每工作5分鐘便使用手機1分鐘休閒的行為模式截然不同—後者頻繁的手機使用更容易分散注意力,無法專注在工作上,而影響到日常生活的常規。

2020年11月18日 星期三

精神病患長效針試辦計畫的系統性問題

文/林煜軒(國家衛生研究院、台大醫院精神部主治醫師)


立法委員王婉諭對於「抗精神病藥長效針劑試辦計劃」的進度追蹤,是看見精神醫療政策龐大問題非常好的開端與縮影。但仔細看王委員公佈衛福部薛瑞元政務次長的回應中,很難瞭解為什麼今年做不到,明年衛福部就有把握承諾做得到?今年無法克服的困難,明年就能自動解決了嗎?問題和困難似乎都沒有明確的答案,只看到薛次長宣示性的回應和承諾。


這項看似單純的精神醫療試辦政策,其實蘊含健保核刪、基層診所需求、利益衝突的系統性問題,除了追蹤明年會不會開始試辦,以下三項系統性的根本問題有沒有解決,更値得關注:


2020年10月10日 星期六

Nature雙重標準的政治評論



最新一期的 Nature 有兩篇政治立場鮮明的文章,標題直接說「川普如何傷害科學」、「拜登當總統對科學的五大意義」,接著再補上一篇聲明「為什麼 Nature現在要報導更多政治

與其說這兩篇文章在討論科學制度的影響,實際上大部份的篇幅在講美國的疫情如何失控、總統不信任科學界、領導無方...但看到兩篇文章提到對世界衛生組織(WHO)的態度時,實在不得不說這兩篇文章的雙重標準實在太政治、太偏頗了!




川普對科學的傷害提到「川普妖魔化WHO這些國際組織,減弱了美國因應全球疫情的能力」。但眾所皆知的是,WHO在二、三月對疫情初期的遲鈍反應,以及中國曖昧不明的隱匿,是造成歐洲到全世界的大流行更重要的政治因素。而美國在七月份脫離WHO是否太過火,確實可受公評與討論,但說是減弱美國因應全球疫情的能力,根本是倒果為因;而解讀成對WHO在疫情初期措施的不滿,才更符合事實。

Nature 如果要本持著自己宣稱「政治與科學是不可分割」的精神,卻沒有把同樣的標準用來檢視 WHO 以及中國對疫情的隱匿;甚至在捧拜登的文章裡,天外飛來一筆的加一句「拜登承諾如果他當選,會重新支持 WHO」,在文末還大篇幅、卻沒有理由地指出對中國軍方進入美國科學界管制太嚴、管太多美國科學家接受中國研究經費,最後還糊里糊塗的下了一句「應該要在開放與安全之間保持平衡」的結論。

狂言語錄 vs. 空泛分析


川普如何傷害科學」其實看不到太多的分析,反而比較像是川普狂言語錄,記載他對科學界不友善的狂言大全。但如果想從「拜登當總統對科學的五大意義」來看學術界未來會怎麼轉變,我實在也看不出所以然來。而有一段的開頭寫到「拜登最主要的科學興趣是癌症研究,特別是2015年他46歲的兒子因腦癌去世之後,他在副總統任內開始帶領政府的癌症研究計畫…」我可以同理拜登的喪子之痛,也樂見他對科學界的支持,但這段描述真的很像高中生在推甄醫學系的時候說「因為我阿公阿嬤都得癌症,所以我想讀醫學系救更多的人」一樣老掉牙,他如何改變科學界的這項理由對我毫無說服力。

Nature宣示往後將討論更多政治的初衷若能延續,期待身為國際學術期刊的龍頭,Nature下個主題應該更具有國際視野的評論WHO對疫情大流行的責任。而英國出版的Nature能評論美國總統大選對科學的影響,應該也有能力全面地報導中國政治對科學的影響才是。


Nature政治評論的原文


2020年9月6日 星期日

用AI還原「吐血名局」的歷史真相


文/林煜軒(台大醫院精神部主治醫師、圍棋六段)


「吐血名局」是我最喜歡的一段圍棋歷史故事:26歲的天才少年赤星因徹,為了替恩師幻庵因碩報仇;與本因坊丈和決戰的一局。赤星因徹原本佔盡優勢,但本因坊丈和連下了三招「丈和三妙手」後,形勢急轉直下。最後復仇無望的赤星因徹,在棋盤上口吐鮮血,當場暈倒在棋盤上,兩個月後病死。

史書記載:1835年赤星因徹確實罹患肺結核吐血而死,而這座染上血跡的棋盤也保存至今。但「吐血名局」中的「丈和三妙手」真有這麼厲害嗎?我在學生時代年輕氣盛時,擺了好幾遍吐血名局,可以感受到復仇少年赤星因徹的那股氣血翻騰。但是只覺得「丈和三妙手」虛無飄渺,要說玄妙,說實在也看不出「三妙手」對局面逆轉的直接好處;只覺得兩百多年來眾多高手大力吹捧「丈和三妙手」,糊里糊塗就當作看懂了。

圖為本因坊丈和「古今無類三妙手」的第一妙手(白68)




近年來有熱心研究古譜的高手,用AI分析了「丈和三妙手」的勝率,結果發現這三招妙手,對勝率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影響;甚至有「丈和三妙手」根本就是「假妙手」的結論。我們再看看弈客圍棋利用AI分析這整局棋的勝率走勢圖:赤星因徹在前80手左右的勝率大於50%,確實是優勢;到了中盤勝率逐漸下滑。但這種慢慢下滑的趨勢,大部分不是因為一招妙手,或是一步敗著所致,而比較像是體力、腦力不濟的表現。

圖為「吐血名局」中持黑棋赤星因徹的勝率:縱軸是用AI計算出0-100%的勝率,而橫軸是棋局進展中每一步棋時的勝率。在執白棋的本因坊丈和下出第68、70、78三步「古今無類三妙手」之後,因徹在第79手時,勝率仍然有68.41%;是優勢的局面。而且如果看稍前在60、68、78時的勝率,三妙手並沒有明顯的影響這盤棋的走向,真正扭轉這盤棋勝負的,是在91手之後因徹的勝率才逐漸下滑到50%以下。
綜合以上史料和AI對「吐血名局」分析,我大概拼湊了這段事實:
  1. 從AI前80步的勝率看來:26歲的赤星因徹確實是天才少年,在實力上很有機會與當時的天下第一本因坊丈和較勁。
  2. 赤星因徹罹患肺結核,顯著地影響他的體力和腦力(認知功能),使這盤為時兩天的棋局後繼無力。
  3. 與其說流傳百年的「丈和三妙手」逆轉了棋局,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赤星因徹在後半盤,因為肺結核的病情,導致實力水準下降,而逐漸喪失優勢。
  4. AI的勝率分析證明,「丈和三妙手」並沒有特別突出;「丈和三妙手」是百年來的圍棋高手和說書人過度渲染的。
  5. 赤星因徹肺結核原本就嚴重,加上最後輸棋巨大的心理壓力、為恩師報仇功敗垂成的失落加重病情,因此當場吐血,兩個月後死亡。

日本圍棋史話》將赤星因徹為老師幻庵因碩報仇失敗吐血的那幕描寫地尤其悲壯:

 

因徹又要吃左上白棋,又要保右上黑子,又想救出右邊孤子,又想破上邊白地。實在是心力交瘁,形神俱困了。眾人眼見這位為師雪恨的青年,臉色慘白,咬牙切齒的模樣,都感到有些不忍。白246手後,因徹細算之下,知道盤面再無爭勝餘地!因徹抬眼看師父,見他是一臉悲哀憂傷之色,只覺萬箭鑽心。完了!一切都完了!因徹伸出顫抖的手,在棋罐蓋上取了幾顆白子放在棋盤上,剛點了點頭,還不曾說聲「完了」,猛覺胸中一股熱潮直衝咽喉,來不及用手去掩,鮮血已經噴了出來,噴得滿盤皆赤,身不由主地 扑在棋盤之上。
「因徹!因徹!」幻庵因碩(因徹的老師)一把將他抱起,因徹尚有知覺,朝著恩師慘然一笑,這一笑簡直比哭還難看,幻庵不由得痛哭起來...


 

2020年8月15日 星期六

論文退稿歷程回顧


幾天前,一位歸國學人在聽完我的演講後,建議我應該在演講和網站上,多講講自己失敗的故事。今天收到一篇論文的接受信時,整理了先前被其他期刊退稿的歷程。與其說怎麼努力發表在知名期刊的成功故事,難免會有過度美化回憶性偏差;還不如回顧挫敗的歷程更有價值。但必須坦誠說,即使在今天論文被接受時,讀這些退稿信中的每句話,都是相當刺眼痛苦的。我在這些退稿信的註解中,有咒罵、有哀求,這讓我回憶了那每個接到退稿通知的當下,最真實的痛苦與反省。

這篇論文是對網路成癮盛行率的系統性回顧與統合分析。我們回顧了從「網路成癮」一詞被提出以來,世界各國的盛行率研究:比較了東西方差異、這幾年來有沒有越多、各種量表對盛行率的影響,都做了詳盡的分析。寫完論文後,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這篇分析可能是我做過最重要的盛行率研究,所以投了幾本夢幻期刊被秒退後,才開始仔細評估要投哪幾本期刊。

 

2020年7月26日 星期日

越講越高的鹿臺—中國史上最高建築物準確度的考證



鹿臺是中國歷史記載最早、最高的建築物。相傳商代的亡國之君紂王不惜重資建造鹿臺;當他大勢已去時,也在鹿臺上自焚結束了自己的王朝與生命。這座具有強烈政治象徵的建築,先被「厚賦稅以實鹿臺之錢」暗指為商朝面子工程的亡國原因;又被周武王「散鹿臺之財,發鉅橋之粟,以振貧弱萌隸」做為德政消費一番。但這座高聳透雲霄的鹿臺到底有多高?多豪華?直到鹿臺焚毀後一千年左右的西漢,才開始有了記載。 

越講越高的鹿臺 


司馬遷(前145年-前86年)在《史記》記載了紂王自焚的鹿臺,但沒說鹿臺有多高;司馬遷死後10年左右的出生的劉向(前77年-前6年)則記載了「紂為鹿臺,七年而成,其大三里,高千尺」。漢朝的千尺,大約是231公尺;也就是說鹿臺相當於臺北車站前新光三越(244.15公尺)的高度;完勝同個年代埃及最高(146.59公尺)的胡夫金字塔(Pyramid of Khufu)。 

過了兩百年後西晉的皇甫謐(215年-282年)則把鹿臺的高度增加了7~8倍,說鹿臺「高千仞」,保守用一尺七仞換算,1617公尺高的鹿臺,比3座臺北101大樓(508公尺)還要高了。無論當年皇甫謐的「高千仞」是誇大還是筆誤,到了北宋官方的《太平寰宇記》,還是乾隆九年《淇縣志》,將近兩千年來都繼續引用了皇甫謐「七年乃成,大三里,高千仞」的說法。反正鹿臺只是暴政負面教材的宣傳,千年來也沒有人懷疑過是不是真的曾經有這座1617公尺高的鹿臺。 

2020年6月24日 星期三

畢業五年回顧-博士論文誌謝



猶記二十年前,母親不僅稱職地兼顧家庭、教職,還完成研究所學業。那時我的臥房面對著書房,不論是午夜夢迴,還是魚肚泛白,總是看到媽媽挑燈夜讀。讀研究所,在幼小的記憶裡,就是辛苦、卻崇高的偉大工作。直到今天,我才驚覺當年那份深植腦海裡的神聖志業,也開花結果。



畢業五年回顧:博士班時期的三項重要的研究成果 - 手機成癮量表、診斷準則、計算手機使用型態的app,也是現在我被引用前三名的論文。


2020年6月21日 星期日

想告訴當年沒被錄取的自己




我們研究室的博士後研究員,在這週正式加入了我們的團隊。招募博後面試的經驗,其實有更多體會想對沒錄取朋友說,也想告訴當年那每一次沒被錄取的自己: 

1. 沒被錄取的原因,只是短期內的專長不夠契合,與能力幾乎無關。


加入我們的團隊的,是電機資訊背景的博士。另外我也面試數理統計,還有神經科學的博士。幾經反覆琢磨後,我對三位候選博士還是很難決定,也「超前部署」的為其中一位外籍博士詢問台灣的工作簽證、疫情影響的各種疑難雜症。但最後我認為最重要的考量,還是我未來短期發展的方向,需要電機資訊的專才。就像停電後冷氣、電燈、冰箱都壞了,我因為熱到受不了,所以決定先修冷氣,但這不代表電燈、冰箱不重要。 



2020年4月24日 星期五

應該倒著讀的中國上古史



中學時代讀論語、孟子這些中國文化基本教材時,我一直有個疑問:孔老夫子講到好人好事,總是拿堯、舜、禹當楷模;身為炎黃子孫,怎麼從來沒拿歷史課本記載我們最早的祖先「黃帝」來當做好人好事楷模呢? 

原來孔子時代的人們,是不知道有「黃帝」這號人物的! 

黃帝最早的記載,是晚孔子幾百年後的戰國時代思想家尸子,假托幾百年前孔子和子貢的問答講出的。 


時代越往後,知道的歷史越古早?! 


歷史課本記載中國上古的「黃帝—堯—舜—夏—商—周…」,在商朝之前的都只是傳說。更有趣的是這套傳說,還有個「時代越往後,知道的歷史越古早」的奇怪現象。想像你只見過祖父輩的阿公、阿嬤,但沒見過阿公的爸爸也就是曾祖父;你和兄弟姊妹也沒聽過爸媽講過他們的事蹟。但是到了你的孫子卻突然可以把曾祖父、曾祖母怎麼認識、結婚的,他們小學成績如何、做過哪些工作;還有他們各自祖宗八代的兄弟姊妹講得一清二楚,這些祖宗的事蹟你相信嗎? 

我們所熟悉的中國上古史,就有「時代越往後,知道的歷史越古早」的奇怪現象:商代知道最古老的人是商朝自己的祖先王亥、成湯;對夏朝、甚至夏朝的亡國之君夏桀沒半點記載。到了周朝,西周初年知道最古早的人是治水的大禹,也有了禹建立的夏朝,這個他們前朝商代沒半點記載的朝代。西周青銅器則沒記載禪讓帝位給大禹的堯、舜。直到東周春秋時期,也就是孔子的年代,諸子百家才開始討論比禹更早的堯、舜。再過幾百年的戰國時代,才有了比堯、舜更早的黃帝、神農。秦代把上古「三皇五帝」的體系建構的更完備,所以有了自稱「皇帝」的秦始皇。到了漢代,則又出現了更古老、開天闢地的盤古。 


真實記載周武王滅商的青銅器「利簋」

2020年4月16日 星期四

Google搜尋「洗手」預測21國的疫情爆發的速度




在全球疫情中,台灣除了政策超前部署,民眾的健康習慣有比國外好嗎? 

國家衛生研究院群體健康科學研究所林煜軒醫師研究團隊,利用Google趨勢的大數據證實:我國的防疫政策確實提升了民眾的健康識能,顯著提升台灣民眾洗手的健康意識;而且台灣民眾重視洗手的程度,是疫情大爆發時領先世界各國,卻不易察覺的保護因子,應該要繼續保持。這份研究發表在頂尖國際期刊《大腦,行為和免疫》(Brain, Behavior, and Immunity, IF=6.170),提出實證依據:除了有正確的防疫政策,民眾繼續保持勤洗手的健康識能,對防疫也是非常重要的。 

林煜軒醫師比較全世界21個中國以外的國家,在2月19日疫情快速爆發之前在 Google「洗手」搜尋量增加的天數,與接下來三週該國確診武漢肺炎病例數的時序關連發現:台灣、香港、泰國在「洗手」搜尋量較多,之後確診病例數較少;伊朗、義大利、南韓「洗手」搜尋量較少,之後確診病例數較多。

2020年4月13日 星期一

如何即時、快速的做跨國調查?



國家衛生研究院 林煜軒醫師


在全世界疫情大爆發的時刻,要如何即時、快速的做一份跨國調查呢?

我的方式是用Google,但不是像許多學者設計Google問卷,在網路上拜託大家填寫;因為這樣的研究可能要好幾個月才能完成:問卷還要通過倫理委員會審查;如果想做跨國研究,還要把問卷做雙向翻譯、信效度檢驗。特別是想做疫情相關的研究,這種方法可能沒辦法快速、即時的回答我們想要知道的問題。

我的方法也是打開Google,但是用Google趨勢,用全世界Google用戶自動留下的數位足跡,直接展開調查。最近我們用Google搜尋「洗手」預測疫情爆發速度的21國分析比較,就是用這個方式。
我們比較全世界21個中國以外的國家,在2/19日疫情快速爆發之前在 Google「洗手」搜尋量增加的天數,與接下來三週該國確診武漢肺炎病例數的時序關連發現:台灣、香港、泰國在「洗手」搜尋量較多,之後確診病例數較少;伊朗、義大利、南韓「洗手」搜尋量較少,之後確診病例數較多。

2020年3月15日 星期日

憂鬱症是思想上的疾病,還是情緒的疾病? — 兩百年來人們如何看待「憂鬱症」



文:林煜軒(台大醫院精神醫學部主治醫師、台大醫學系助理教授)



藝人一句「憂鬱症都是因為不知足」,喚起台灣社會對憂鬱症的重新認識。

憂鬱症是一種「不知足」這類「理智失常」(intellect disorder)的思想疾病?還是一種情緒的疾病?

對精神健康專業來說,這可能是不用一秒鐘就可以反射性回答的問題。但其實「憂鬱症是一種情緒障礙」,可是經歷了1、200年的多方深入探討,而在200年前的18世紀末,精神科醫師與心理學家,都還認為憂鬱症是一種「理智失常」的思想疾病。

直到西元1780-1880的關鍵100年間,才逐漸地把「憂鬱症」是一種「理智失常」(intellect disorder),轉而認識到憂鬱症是種「情緒障礙症」(mood disorder)。憂鬱症研究的權威肯尼斯.卡德勒(Kenneth S Kendler)教授,把「憂鬱症」概念形成在這100年間的古典文獻,分為三個重要的時期:

2020年2月28日 星期五

紀念提出「網路成癮」的心理學家 - 金柏莉.楊(Kimberly Young)博士



今天是網路成癮研究先驅金柏莉.楊(Kimberly Young)博士逝世一週年。Kimberly Young教授是第一位在學術界正式提出「網路成癮」的心理學家。 

我開始研究「網路成癮」是2010年在台大醫院擔任第二年住院醫師時,翻譯Kimberly Young的網路成癮教科書。那時第一次為網路成癮的個案做長期心理治療;同時也和高淑芬教授研究校園新生睡眠型態、家庭教養與網路成癮的影響。當時深感「網路成癮」一詞社會大眾雖然琅琅上口,但有系統的專業知識卻非常零散;也沒有中文的書籍。看到Kimberly Young與全世界網路成癮專家學者合編的教科書時,就如獲至寶地邀請台大精神部同屆的同事們,一起翻譯這本深入淺出的教科書。 



2020年2月12日 星期三

數位憂鬱症:千禧世代的文明病?



文:林煜軒 ,《2030兒童醫療與健康政策建言書—3C產品使用》召集人

韓國藝術家Kim Dong-Kyue改編孟克的「吶喊」 ,加入了手機的現代元素。


「數位憂鬱症」是把「數位科技」和「憂鬱症」連結成一個重要的文明病。 

本文是對「數位憂鬱症」(Digital Depression)這篇最新論文的摘要與解讀。「數位憂鬱症」是哈佛醫學院納瑟·根米教授為近十年來美國兒童青少年憂鬱症、自殺率的攀升;找出病因—智慧型手機和社群媒體的最新論文,刊登在《斯堪地那維亞精神醫學期刊》(Acta Psychiatrica Scandinavica)中「從研究到臨床實務」的專欄,在論文開頭,作者就提出了幾個大膽的臨床建議: 
  1. 如果社群媒體與憂鬱、焦慮症的關聯是有臨床意義的,則應該限制每天使用社群媒體的時間在1小時以內;如果自殺和社群媒體也有關聯,應該再進一步地限制社群媒體 
  2. 兒童青少年不應該在睡覺的床邊擺著智慧型手機。 
數位科技的愛好者,可能已經未看先開罵了;而熟悉學術論文的朋友們,可能也會覺得有些不尋常:這篇論文的論點怎麼如此大膽,而且提出的臨床建議真的有足夠的實證基礎嗎? 

2020年1月31日 星期五

《自然》期刊談學術界的經營管理



國家衛生研究院 林煜軒醫師 


最近分別在頂尖期刊《自然》(Nature)《科學》(Science)的職涯專欄各看到一篇談經營管理的文章。《自然》文章一開始的小標就開宗明義的說:「就像管理企業一樣地經營學術工作」(Treat science like a business)在跨國企業待過一陣子的我,好奇地一口氣讀完了整篇,在此摘錄幾段自己非常有共鳴的重點,讓學術界的朋友們參考。 


圖:龐貝城農牧神之家中亞歷山大馬賽克(Alexander Mosaic)中大流士三世領導的軍隊